□黄晖

中超联赛将于12月12日重启，与以往不同的是，见诸媒体的新闻“主角”不再是赛事分析及展望，而是球队大面积欠薪、部分球员将自行垫付参赛路费、多支球队传出解散传闻等坏消息。

对于中超联赛来说，这个冬天注定格外寒冷。

遥想2004年，朱广沪带领半年没领到工资的深圳健力宝队称雄“中超元年”。如今，以建立现代化、职业化足球联赛及俱乐部为首要目标的中超联赛，走过了17年之后还要面对如此困局，令人唏嘘。

回望来路不难发现，这份“寒意”其来有自，甚至可以说，它就隐藏在那一片曾经由“烧钱”带来的“火热”之中。

2011年，“反赌扫黑”之后的中超由乱及治、环境向好，以1000万美元引进巴西甲级联赛MVP孔卡的升班马广州恒大夺得冠军，一派“新人新气象”。可惜，随着此后里皮、斯科拉里、德罗巴、阿内尔卡、特维斯、胡尔克等大牌教练和球星相继现身中超赛场，引援渐渐异变，无论内援外援统统水涨船高，天价引援、天价薪酬屡见不鲜。

2017年8月，巴西球星内马尔转会大巴黎，年薪高达3000万欧元，但在法国著名体育报纸《队报》的世界足坛年薪榜里，他只排第二，来自中超联赛的特维斯以年薪3800万欧元高居榜首。不仅如此，榜单前10名有6位来自中超，梅西、C罗、贝尔这些当代足坛炙手可热的名字，只能排老五老六老七。这一年，中超俱乐部引援投入达到“峰值”：4.03亿欧元。

砸钱有效果吗？有。大牌球星和教练提升了中超联赛的观赏性和竞技水平，不仅带来了蓬勃火爆的球市，球队战绩也获益不小，广州恒大不仅成为中超联赛八冠王，还在2013年、2015年两度摘得亚冠联赛冠军，为此前连小组出线都艰难的中超球队打出八面威风。

遗憾的是，俱乐部层面的成功并没有带来国家队战绩的改观。同样是2017年，中国队在世界杯预选赛亚洲区12强赛中排名小组第五，无缘奔赴2018俄罗斯世界杯。眼下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亚洲区12强赛激战正酣，中国队出线又到了计算“理论可能”的时间。

应该说，中超联赛是幸运的，在很多体育项目还为拉赞助苦苦挣扎的时候，就已经过上了不差钱的好日子；不过，同样的话也可以反过来说，中超联赛又是“不幸”的，“烧钱”带来的火热，以市场行为之名掩盖了“价格”远远虚高于“价值”的事实——在俱乐部年均亏损以亿计的中超，2019赛季本土球员的平均年薪为533万元人民币，外援的平均年薪则高达5847万元人民币。

本应量入为出、精算成本的投资沦为不计成本的“烧钱”，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2020年12月底，“峰值”出现3年多之后，中国足协颁布“最严限薪令”。短短3个月之后，重金投入5年、刚刚收获江苏史上首个中超联赛冠军的苏宁宣布停止江苏足球俱乐部的运营，结束好日子的第一枚多米诺骨牌重重倒下。

尽管有业内人士认为，分析中超联赛目前的困局，俱乐部名称去企业化、股权结构多元化改革推进、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等造成的“阵痛”不可忽略。但追根究本，“金元足球”自带的“不可持续发展基因”，才是决定因素。

“隔壁”的日本和韩国，J联赛、K联赛同样因新冠肺炎疫情遭受巨大损失，但运营成熟以及薪资水平合理，保证了俱乐部不会在短期内遭遇生存危机。

限薪、限投，高水平外援、外教离去，“金元时代”落幕了，但中超联赛的日子还得过下去。放眼世界，在所有发展成熟的职业联赛中，精打细算、控制运营成本都是实现盈利、开启良性循环的前提。而发展了17年的中超联赛，“亏损”依然是常态。但愿这次危机能如一次浴火淬炼，磨砺出真正具备商业化管理和整体运作能力的职业俱乐部，成为中超联赛筑就稳固的职业化根基、进入良性循环的发端。

同时也要提醒中超联赛管理者们的是，作为中国足球发展的根基、中国足球产业之本，政策的连续、竞争的公平、赛程的完整是中超联赛不可或缺的价值保证。这关乎中国足球未来的日子，为管理者不可不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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