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陈成达为匈牙利领事展示与普斯卡什的合影 路明 摄

本版撰稿 本报记者 李冰

今年80岁的刘庆泉，一直都清楚地记得，59年前自己第一次见到陈成达的那一幕。

“因为都是上海人，所以用上海话打的招呼，感觉就很亲切。”为了参加1963年11月份在印度尼西亚雅加达举行的第一届新兴力量运动会，中国男足国家队在主教练陈成达的带领下进行备战，已经在上海队踢出名堂的刘庆泉，成为了陈成达麾下的一员：“陈（成达）指导个头不高，身体也不是很壮，但是往那里一站，整个人的腔势很足的，一看就是那种典型的上海‘老克勒’。”

从师徒到朋友，此后的几十年时间里，虽然一个在北京一个在上海，但是刘庆泉和陈成达却始终保持着联系。“经常会发发微信，想到什么话题，有时候也会通通电话，感觉就像是一直在身边一样。”

“大家都知道他是学霸”

如果没有足球的话，陈成达的名字前面，或许就要加上“建筑师”三个字了。1949年，陈成达考入上海圣约翰大学建筑工程系，那个时候，他的理想是继承父亲的事业，成为一名建筑工程师。不过，让陈成达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只是业余爱好的“副业”踢足球，却让他走上了另外一条人生道路——作为中国成立最早的教会大学之一，圣约翰大学在1890年便开创了中国学校运动会的先河，曾担任校足球队队长同时还是校垒球队队员并且拿过多个校中长跑冠军的“运动达人”陈成达，不但被教练相中，在1951年11月代表华东区队参加了第一届全国足球锦标赛，而且还凭借着组织进攻和射门这两项“绝技”，第一次入选了国家队。

“我们这一批球员跟他们（陈成达）年龄上相差也不是太大，当时自己还是年轻队员的时候，都知道他，也都知道他是个学霸。”对当时跟刘庆泉年龄差不多的那拨孩子来讲，身上贴着“大学生”标签的陈成达，原本应该是跟足球不搭界的，但偏偏是这个上海老乡，在28岁的时候当上了中国国家队的教练。“用现在的来说，陈指导那个时候绝对是个‘优质偶像’，能考上圣约翰大学的人，不得了啊。”

“踢球要有勇气，但更需要智慧，没有智慧的足球，取胜不了。”多少年过去了，但是陈成达作为教练跟刘庆泉讲过的一番话，他一直都记在心里，而且在自己做了教练之后，也是一直这么要求年轻队员的。“在国家队训练的时候，陈指导一直都很关注我，帮我分析自己的特点，鼓励我发挥出自己的长处，改掉踢球时的一些缺点，对于我的提高，确实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同时也让我对‘用脑子踢球’这几个字，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和领会。”

“他一直都是有心人”

1952年，没能赶上芬兰赫尔辛基奥运会正式比赛的中国男足国家队，在回国途中，先后踢了七场友谊赛，结果连输了七场。

自尊心和自信心严重受挫的陈成达，想到过放弃足球，回到大学完成自己的学业，继续去做一名建筑师，但是最终，他还是回到了足球的身边。1954年，作为新中国第一批“留洋”的国脚之一，陈成达跟随中国青年队前往匈牙利“留学”，苦练球技。一年之后，在波兰华沙联欢节开幕式上，中国青年队面对当时的欧洲强队波兰，开场不久便攻破了对方城池，虽然最终以2比3告负，但中国队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就在三年前，中国队还曾经以1比7的比分，输给了波兰克拉科夫市的市队。

“陈指导会用这段经历激励球员，告诉我们，中国人也是能把足球踢好的。”1959年第一届全国运动会闭幕式上，当时已经成为中国男足国家队主教练的陈成达带队1比0战胜了来访的匈牙利队，上演了“学生”战胜“老师”的好戏，原本因为年纪轻和资历浅被外界质疑的他，证明了自己的同时，也用战胜世界一流强队的表现，代表中国足球交上了一份堪称优秀的“成绩单”。

“他（陈成达）很儒雅的，不像有的教练，总是一副很凶的样子，哪怕你在训练中出现了失误，他也会心平气和地帮你指出来，然后告诉你应该怎么做，因为在他看来，教练员的作用，就是帮助队员明白应该怎么踢球才是最合理的。”在刘庆泉看来，陈成达之所以能在28岁执掌国家队教鞭，不光是因为“认真”二字，而且不管踢球还是做教练，他一直都是个有心人，认定了事情，就会全力以赴去做：“因为外语好，在匈牙利留学的时候，他不光自己刻苦训练，而且一直跟那边的教练在学习，知道怎么练的同时，也明白为什么要这么练，所以在后来做教练的时候，他会站在队员的角度去想问题，这样就可以让他们少走一些弯路，尤其是对年轻队员来讲，这一点太重要了。也是从他的身上，让我知道了应该怎样去做个好教练的。”

“中国足球不该是这样子”

尽管在退休之后，陈成达对于打网球的兴趣似乎“盖”过了踢球，但是这些年来，刘庆泉每次跟他碰面，足球却始终是“第一话题”：“没办法，我们这些人这辈子都交给足球了，骨子里都已经属于足球了。”

在刘庆泉看来，陈成达执教期间的那支中国国家队，包括整个中国足球，从匈牙利这个“老师”那里学到的，都是当时最先进的足球技战术和理念之一。“虽然足球发展到了今天，出现了这样那样的流派，但是最基本的东西却是不会变的，就好比不管在中国还是在外国，1加1都等于2，这是最基础的东西，如果离开这些，你去谈论数学，谈论物理，说得再多再好，最后的结果可能都不对，因为你第一步就走错了。”

“现在回过头来看，中国足球在匈牙利身上学到了什么？战术打法是一方面，足球理念是一方面，但最根本的，还是我们队员首先要具备这样的技术能力，然后在这个基础上，采用更先进的技战术打法，学习先进的临场指挥方式，这样才会有真正的提高。如果中国足球后来能持续发展的话，能够一代一代把陈指导他们带回来的东西传承下来的话，也许就是另外一副样子了。”

“我跟陈（成达）指导也聊过这些，他对于中国足球的现状是有些痛心的。”原本他们以为2002年韩日世界杯是中国足球敲开世界杯大门的“开始”，在随后的20年时间里，却成为了“结束”，今年的卡塔尔世界杯预选赛亚洲区12强赛，中国队不但在小组赛中提前两轮成为了“看客”，而且还史无前例地输给了越南队。“包括我自己在内，我们这些老的足球人最大的心愿，就是中国足球队能够再次打进世界杯，并且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强队，这也是我们这么多年来一直投身足球的目标，我相信，陈（成达）指导同样也在期待着这一天的早日到来，拜托大家了！”(东方体育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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